第(1/3)页 辰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路尽头。 那一刻,阿梨紧绷的弦断了,她再也站不住,蹲在地上,哭声撕心裂肺。 黎爷走上前,枯树皮般的手掌轻轻拍着孙女颤抖的背。 他浑浊的眼球,倒映着那条空无一人的小路,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。 那年轻人,是一条龙。 下溪村这口浅滩,困不住他。 只是这离别,比预想中来得更快,更决绝。 辰没有回头。 并非无情,而是不能。 身后那道属于阿梨的视线,纯粹,悲伤,像一根灼热的针,扎在他心中某个刚刚苏醒的柔软角落。 他必须亲手斩断它。 他的存在,对那个宁静的村庄而言,已从庇护,异化为灾祸的引信。 他沿着山路一直走。 没有目的地。 只是单纯地,机械地,远离。 创生之火在枯竭的四肢百骸间流淌,修复着那一指点出的损耗,也将他对外界的感知打磨得无比锋利。 风带来了草木腐败的气息,泥土的腥味。 还有……一丝极淡的,属于修行者的灵力残秽。 这片山脉,确有宗门盘踞。 走了半日,前方地势渐缓,一条被车马碾压得异常坚实的土路,切开了山野。 路上出现了行人。 挑着担子的货郎,赶着牛车的农夫,佩着刀剑、眼神警惕的江湖客。 他们瞥见辰这一身粗布麻衣、孤身一人的落魄模样,眼神便漠然移开,如同看待路边的石子。 辰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逐一扫过。 他在观察,在复刻。 这个世界的言行举止,人情世故,于他而言,是一片需要重新描摹的空白画卷。 他像一个降世的婴孩,贪婪地吞噬着视线内的一切。 又行数十里,一座颇具规模的镇子,卧在地平线上。 青灰色的城墙斑驳,高大的门楼上,雕着三个古朴大字——青石镇。 镇门口,几个身穿制式皮甲的兵丁正在盘查。 进出者,皆需缴纳几文钱。 辰摸了摸怀里,那几枚铜板尚有余温,那是阿梨的温度。 他走到城门前,模仿着前面的人,将两枚铜板递了过去。 守城兵丁随手一掂,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,示意放行。 一步踏入青石镇,鼎沸的人声与烟火气浪扑面而来。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,酒楼、茶馆、兵器铺、丹药房,鳞次栉比。 行人摩肩接踵,叫卖声、吆喝声、铁匠铺传来的锤打声,混杂成一股鲜活的生命力。 辰安静地走在人群中。 一滴水汇入大海,悄无声息。 他那双过分平静的眼睛,却像最精密的仪器,捕捉着小镇的每一个细节。 他发现,镇上的人,分为两种。 一种是普通人,气息平和,为生计奔波,眼神里是疲惫与希望的交织。 另一种,则截然不同。 他们或佩剑,或负琴,或手持拂尘,身上散发着微弱却清晰的灵力波动,与凡人之间,隔着一道无形的墙。 修行者。 他们的地位肉眼可见的更高,走在路上,普通人会下意识地躬身避让。 辰走进了一家最是喧闹的酒楼,在角落找了个位置。 店小二见他衣着朴素,脸上本能地挂上几分怠慢。 可当辰平静的目光投来时,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,却让小二后颈一凉,竟鬼使神差地挤出笑脸,快步迎了上来。 “客官,吃点什么?小店的酱牛肉和青稞酒,可是招牌!” 辰的记忆里,食物的概念只有一种。 第(1/3)页